「貓的味道」
大夜班就是傍晚梳化，入夜之後開始拍，一路拍到天亮，天空露出魚肚白才收工。
前陣子連續的大夜班拍攝，回到家已是清晨四五點。怕吵到已經熟睡的家人，只能摸黑到房間，進了浴室才敢開燈。便用最短的時間，最小的音量，速速卸去角色，抹掉臉上的粉，沖走頭上的膠。
曾經在網路上看到一篇文章提到，貓只會對人「喵」。「喵」就是專門引起人類注意而發出的。
我家的貓叫「大頭」。她已經14歲了。
像是大頭，她就會在我房間門口大聲的「喵」個不停，「喵」到我開門讓她進來。她會滑過門縫，嘴裡一邊嘀咕著幾聲，一邊躺下要我拍拍她、摸摸她，然後才發出滿意的呼嚕聲。
大夜班這幾天凌晨，大頭也是一樣。在門口大「喵」一聲我就立刻開門請大小姐進門。奇怪的是她溜進浴室，繞在我腳邊，嘴裡唸個不停。就連我漱洗完畢，躺上床，拍著她的屁股都還止不住她的抱怨。
為什麼說是抱怨，是因為她口氣聽起來就是在抱怨。抱怨一聽就知道，即使是一隻貓。不是乾脆的喵，不是要討吃、討拍、討摸，也不是要出房間。就只是不停的發出那種「哼哼、嗯嗯、吶吶⋯」的聲音。好像是在唸我晚上都不在家睡覺，讓她等到凌晨，身上還帶著奇怪的粉味和頭髮上刺鼻的味道。
我問她，「怎麼了嗎，大小姐？」
她說，「你頭上的味道很嗆，我不喜歡。」
「沒辦法啊，我要工作，要造型。才能賺錢照顧妳。」我說。
「很臭。」她說。「而且你很晚回來。」
「對不起。那你還不喜歡什麼味道，我注意一下。」
「消毒水、香水⋯凡是人工的，化學的，都很刺鼻。不喜歡。」
「還有嗎？」
「榴蓮！」大頭二話不說，「榴蓮的味道跟臭襪子很像，都不喜歡，噁！」
大頭一面說一面做了一個感到噁心的反應，好像現在真的有一盤榴蓮放在她面前。
「那喜歡的呢？」我趕緊換話題。「妳喜歡什麼味道？」
「魚。魚的味道很新鮮，很香。」大頭說，「還有青菜、草的味道也很清爽。」
「我還喜歡衣櫃的味道，聞起來有一點舊，很柔軟、很溫暖、很安全的味道。」
「還有冬天的早晨，金黃色的陽光照下來，空氣冰冰涼的，甚至有點質感，能夠觸碰的到。那個時刻感覺時間都是靜止的。清涼卻很溫暖的味道。」
「還喜歡你的味道。」
大頭在床上蜷縮的倚著我的手臂，尾巴輕輕的搖擺，尾端的細毛撫著我的手。
「我才喜歡妳呢。」我伸手順著大頭的毛，沈沈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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